季明泽看见我往外走,连忙问道:
“这么晚了,你要去哪?”
我头也没回:
“我想明白了,我从始至终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你身上,我要去凌霄山为自己讨回公道。”
季明泽忽然慌了。
只听噗通一声,他竟跪了下来。
“逐月,我有苦衷,有时候你看到的,听到的未必是真的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要去……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好吗?晚上太不安全了。”
“我只是太爱你了,我怕你修仙问道后便不要我了”
看着季明泽真挚的双眸,我有些迷茫。
一个人的面具真的能戴到这种程度吗?
3
深夜赶路的确不便,我回到房中,展开信笺。
想写一封信给父亲,却迟迟没有落笔。
十岁那年,父亲一剑斩杀魔头,名声大燥。
随之而来的,是后患无穷。
魔修的势力趁父亲离宗而打上门来。
那一日,宗门血流成河,阿娘为了保护我,惨死在我面前。
父亲匆忙赶回宗门时,便看见我抱着阿娘不全的尸首痛哭。
他红着眼,悲痛欲绝,一夜白发。
父亲为躲避魔修残余势力,将年幼的我托付给隐居的老友。
“斩魔一战后,我已元气大伤,时日无多,可惜宗门中出色弟子也没能逃过此番劫数。”
“斩妖除魔,庇护苍生,我从不后悔,只可惜……可惜逐月是个女孩。”
听父亲沉默,我也垂下头来。
我虽年幼,却也知道,锻剑是件难事,仙界还从未出过女剑主。
“女孩便锻不出至纯至阳的绝世灵剑,无法为她阿娘和惨死的同宗报仇……罢了,你且抹去她的记忆,带她安稳度日便是。”
养父带我迁至禾木村隐姓埋名,我求他别抹去我的记忆。
我要学锻剑,要锻出一把能让我堂堂正正走到父亲面前,证明女儿亦可的灵剑。
养父见我天赋异禀,便多有引导,即便如此,这条路也很难。
姚灵偷走的那柄剑,名唤斩祟。
十年,三千六百五十二日,玄铁淬火,千锤百炼,加之每日一滴心头血。
每当又痛又累时,阿娘那双不甘泣血的目,从同宗脖颈里溅到我面上尚温热的血,还有父亲抱憾含恨的叹息,如梦魇般缠着我。
锻得何止是剑骨。
是我的执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