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言搂着我,双目红得要滴血。
这位号称战场上的“不败将军”,此刻身体微微颤抖,带着哭腔,诉说着这些年来的艰辛。
他恨我的父母,恨他们害死了他的双亲,让他十来岁的时候就饱受家道中落颠沛流离之苦。
恨不得将他们粉身碎骨!
可裴言做不到。
因为他很爱我,知道失去双亲有多痛苦,不想让爱人再承受此苦。
讲着讲着,他情绪逐渐激动,搂着我的手愈发用力,又因为我不适的闷哼而收了劲。
我只觉得可笑。
“裴言,你若真的爱我,婚后为什么要羞辱我?”
裴言又说,其实到后来,他也想明白那只是气话。
他折磨我,一开始只是赌气。
到了后来,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,只是麻木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切。
“你为什么反应平淡?你到底爱不爱我?”
“侯爷,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?”盼儿怒不可遏,打断了裴言的自说自话。
“这些年里,你有真的关心过夫人吗?”
“没事的,盼儿,我已经……”
要带着这个人一起下地狱了。
我这辈子,已然逃不出这囚笼了。
他恨我,恨我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,狠狠将他抛弃,将他的尊严碾在泥土里。
裴言,我不欠你的。
你曾经对我的那点儿好,我早就还清了。
裴言嘴角流出鲜血,我也一样。
“你下毒了?”眼前之人满眼震惊。
我笑起来:
“裴言,我活不成了,你也别想活!”
我还想说些癫狂的狠话,可话到嘴边,硬生生停住了。
因为我看到裴言拿出了解药。
那是陛下赐给他的神药,可解百毒,之前收在了库房,我万万想不到他此时会随身携带。
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服用,然后又不知在沉思什么,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我。
呵,裴言,我早说过。
你这人向来最爱自己。
他给我解药,我扭头拒绝。
本想就此死了,一了百了。
可一听到他可以让我见到父母,我动摇了,吃下了药丸。
见我吃了药,苍白如纸的面色红润了几分,裴言脸上有了几分窃喜。
“阿念,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。接下来的时间,我想尽可能地弥补你,会加倍对你好,做对幸福的夫妻。”
他的声音,带着几分期许和小心翼翼。
我果断拒绝了他。
“裴言,我们早就没有爱了。”
少年少女那炽热又真诚的爱意,死于一次次的猜忌,死于丈夫的自私自利,死于那一个个独守空房的夜里。
裴言听后,低头沉默良久。
他红了眼眶。
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般,“砰”地在我面前跪下了。
我坐在床榻上,听着他一遍遍向我道歉,检讨他这些年的罪过,对我的身心造成了毁天灭地的伤害。
他说他不该带着许昭回来,脏了我的眼。
他说他不该一次次刺激我。
讲着讲着,他声音嘶哑,而我不为所动。
他急了,问我怎样才可以原谅他?
我说,伤害酿就苦果,无可挽回。